導語：當年紅遍香江的天后，傾盡孝心卻未能留下可供母親安度晚年的家。在利用信托產品進行家族財富繼承規(guī)劃時應當慎之又慎，以避免意想不到的財富陷阱。
香港一代天后梅艷芳女士，[專業(yè) 注冊香港公司服務]在被診斷出身患絕癥之后，倉促之間進行了財產信托的安排，然而在其去世后，母親覃美金與信托公司就梅艷芳遺產陷入長達十多年的法律糾紛，最終覃美金落得一身債務并被法庭宣告破產。
就在最近，又傳來覃美金女士由于長期欠租被法院強制搬離出租屋的新聞，其本人在抗拒法庭命令時身感不適被送院治療。90多歲高齡的覃美金至今仍然不知，出院后哪里會是下一個歇腳之處，即便找到心儀住所還要看信托公司是否同意支付房租，如果不同意難免又要去法庭上與信托公司的律師們唇槍舌戰(zhàn)一番。當年紅遍香江的天后，傾盡孝心卻未能留下一個供母親安度晚年的家，令聞者唏噓不已。
以此為鑒，在利用信托產品進行家族財富繼承規(guī)劃時應當慎之又慎，根據(jù)家族實際情況量身定制，以避免那些意想不到的財富陷阱。
前文已經(jīng)探討了應如何靈活利用酌情信托和保護人等專業(yè)法律工具，來避免與梅艷芳后事類似的信托困局和陷阱，同時解答了信托能否躲避債務、如何掌控家族企業(yè)等常見疑問。
離婚時信托讓對方“凈身出戶”？
信托有資產隔離的功能，那么婚姻中的一方配偶是否可以設置信托，來達到逃避離婚財產分割和賠付，讓對方“凈身出戶”的目的呢？關于這一點，香港最近的一個案例也許可以說明，這一想法可能過于簡單。
香港工程界大亨潘某在離婚前，通過在海外設立公司控制自己在香港的公司，又將海外公司的股權設立信托。該信托方案的主要條款如下：
受托人在選擇受益人和對信托資產進行處置上擁有絕對的決定權，但在剔除現(xiàn)有潛在受益人和對信托契約進行修訂時必須征得監(jiān)督人的同意；潘某同時任命自己為該信托的潛在受益人和信托監(jiān)督人，擁有更換受托人的權力；明確規(guī)定受托人在行使股東權利時不應干預公司的運作，而充分信任公司管理層的運營,在每次受托人需要行使投票權時，潘某都會向受托人發(fā)出指示性的意愿書載明其希望受托人如何進行投票，而受托人每次都嚴格遵照了意愿書上的指示來進行投票。當潘某與妻子進行離婚訴訟時，妻子請求法院將丈夫在海外設立的信托作為丈夫的“經(jīng)濟來源”進行分割。
香港終審法院首先認可了受托人嚴格遵照委托人指示行事的慣例，認為這是在信托界已經(jīng)獲得認可并且相當普遍的一種模式，并不必然導致受托人違背自己對受益人絕對忠誠的義務。特別是本案中當委托人本人是受益人時，其發(fā)出意愿書構成了受托人判斷受益人利益最大的重要標準。因此，盡管委托人仍保留對資產的實際控制，原告也放棄了挑戰(zhàn)信托的有效性。然而，判斷信托資產是否構成“經(jīng)濟來源”的依據(jù)并非所有權，而是英國“Charman”一案中樹立的標準：假如該方要求受托人將資產轉交給自己，受托人是否會在信托條款和法律的規(guī)則下遵照這一指示。
此案中潘某通過將自己設立為信托受益人、信托監(jiān)管人，保留替換受托人的重要權力并透過意愿書傳達指示，成功獲得了對信托資產的高度控制，因此一旦潘某要求受托人將資產轉移給自己，受托人很有可能照辦。鑒于此，Charman標準已經(jīng)滿足。即使信托已經(jīng)有效隔離了所有權，此處信托資產仍然構成了婚姻法下的“經(jīng)濟來源”。最終，潘某被判應支付妻子高達7億多元的離婚贍養(yǎng)費。
由此可見，信托資產本身有可能被認為是夫妻共同財產，在此情形下，即便保留委托人靈活處置信托資產的能力，也會蘊藏著隔離無效的法律風險。然而，這是否意味著信托完全不能應用于規(guī)避婚姻失敗的風險呢？也不盡然。傳媒大鱷默多克與鄧文迪的離婚一例則從另一角度說明，由專業(yè)人士精心設計的信托結構，是可以達到保護家族財產免受婚姻失敗影響的。
在與鄧文迪結為夫妻之前，默多克曾陷入與安娜的婚姻法律泥潭。為避免損失新聞集團一半的股份，默多克在答應17億美元的天價贍養(yǎng)費之后，向安娜許諾，鄧文迪及其所生子女將永不得涉足家族對新聞集團的控制管理。
為實踐自己的承諾，更為不再遭受婚姻失敗對家族企業(yè)的致命威脅，默多克高價聘請了專業(yè)人士為其精心籌謀規(guī)劃。在聽取專業(yè)建議后，默多克一方面與鄧文迪簽署了兩份婚前協(xié)議和兩份婚后協(xié)議規(guī)定婚姻中財產的安排；另一方面，根據(jù)新聞集團向美國證監(jiān)會[微博]披露的材料，默多克也設立了MFT、GCMT和MRT三支信托來分別管理新聞集團A股和B股。
其中，MFT信托是真正的默多克家族信托，擁有默多克幾乎全部帶投票權的B股和部分不帶投票權的A股，并規(guī)定默多克百年之后，該信托的控制權將僅由默多克與前妻所生的四位子女取得；GCMT信托是專門為鄧文迪的兩個女兒設立的信托，擁有部分A股，但不擁有或只擁有極少量B股；MRT信托是默多克個人的私人信托，只擁有極少量的A、B股。與此同時，默多克遵守承諾，并不將鄧文迪列為其中任何一個信托的受益人。婚后，默多克曾將其與鄧文迪所生的兩個女兒添加在家族信托MFT受益人名單中，與四位長子長女共同列為受益人，但仍然不給予兩個小女兒任何對信托的控制權。
當鄧文迪與布萊爾的丑聞東窗事發(fā)，默多克果決地選擇與鄧文迪離婚，而離婚談判也毫不拖泥帶水——由于婚姻財產協(xié)議和巧妙的信托設計，阻絕了鄧文迪對默多克財產的索求，使其只得被迫接收兩處房產作為離婚補償，而這對默多克龐大的財富而言只能算是九牛一毛，更無法觸及新聞集團這棵默多克家族真正的搖錢樹。
由此可見，信托確實能夠達到保護家族財產免受離婚影響的效果，但這需要法律人士根據(jù)每個家族的具體情況，結合相關國家和地區(qū)的法律進行縝密考量和充分準備。在中國大陸法律的背景下，是否可通過設立信托達到逃避或者減少離婚賠付的目的，并沒有簡單的定論。根據(jù)中國法律，如果夫妻一方在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將夫妻共同財產未經(jīng)配偶同意進行轉移和處置，轉到了某個信托項下，日后發(fā)生離婚時，配偶仍然有可能依據(jù)其未經(jīng)配偶同意，處分夫妻共同財產而主張該轉讓行為無效，設置的信托因此也應當被擊穿。實踐中也不乏設置家族信托而最大限度降低離婚對于家族資產造成沖擊的成功案例，例如龍湖地產的家族信托。雖然沒有完美的解決方案，但是通過縝密的架構設計、規(guī)劃和安排，合理地降低信托被擊穿、被認定無效的風險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的。
信托幫助實現(xiàn)遺產稅規(guī)避？
理論上而言，信托是有可能成功避免遺產稅的，但實踐中則受限于所涉及的國家和地區(qū)的稅法規(guī)范。將財產轉移到信托名下后，信托財產所有權將屬于信托公司所有，不再屬于委托人的財產因而無須繳納遺產稅，但是如果法律本身已經(jīng)對于其稅務居民使用信托方法來規(guī)避遺產稅，加以較為嚴格的限制和制約，就可能需要相當復雜的避稅安排才能達到信托規(guī)避遺產稅的目的。
實踐中，香港有成功的經(jīng)典案例為證。根據(jù)香港《遺產稅條例》（現(xiàn)已廢止）第6(1)(c)條的規(guī)定，死者生前三年內做出的任何形式的財產贈與均需依照該《條例》在死者去世后繳納遺產稅。
紹榮鋼鐵的創(chuàng)始人龐鼎元先生曾是香港本地有名的鋼鐵大王，在其診斷出癌癥后立即著手處置自己的財產。經(jīng)過一系列復雜的交易安排，龐先生將自己名下資產以“售賣”名義轉移至其境外設立的公司放置在家族信托中。然而當龐先生去世時，其資產轉移安排距離三年的遺產贈與豁免期還差區(qū)區(qū)兩天時間，香港稅務局便認定龐先生一系列復雜的商業(yè)安排是以逃避遺產稅為目的的虛假交易，尋求向龐氏家族信托征收遺產稅。
香港終審法院最后認定盡管這些交易步驟是虛假的，但是其交易的本質并非是《遺產稅條例》第6(1)(c)條中所規(guī)定的“財產贈與”，而是龐鼎元先生與境外公司之間達成了一個合同，由龐鼎元先生將資產轉讓至境外公司，而該境外公司在該合同下負有設立信托的義務。既然該資產的轉讓是買賣性質而非贈與，其不屬于《遺產稅條例》第6(1)(c)條所規(guī)定的情形，因而不需要繳納遺產稅。
中國大陸雖然尚未開征遺產稅，但這很可能是遲早的事情。此外，高凈值個人在境外置產或者在海外形成“稅務居民”身份，很可能會就身后留下的資產涉及高額遺產稅。試想，如果所購置的豪宅在其去世之后，先要由繼承人繳稅才能完成過戶，無疑會對繼承人產生巨大的現(xiàn)金繳付壓力。另外，若在移民時沒有充分進行稅務規(guī)劃，成為該國家或地區(qū)的“稅務居民”后導致全球收入須繳納該國家所得稅，遺產即使沒有與之存在連接點，也可能被征收該國或地區(qū)的遺產稅。因此，針對存有遺產稅的國家和地區(qū)進行投資、置產或移民，必須事先進行嚴密的稅務籌劃，考慮通過信托、投資公司架構等方式不同程度地達到節(jié)稅目的。
國內家族信托是否靠譜？
國內的信托法雖然早在2001年4月頒布，但對于信托的民事、家事應用已經(jīng)作了詳細考慮和規(guī)定。例如，《信托法》的第十三條規(guī)定了遺囑信托，第二十四條規(guī)定了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自然人和法人都可以擔任信托的受托人。
對于家族信托，國內也開始了試水和探索。家族信托既可以在海外設立，也可以在境內設立，但根據(jù)資產的特點和屬性，需要在律師和咨詢師幫助下進行嚴密的可行性論證。例如，現(xiàn)金資產、股權股票資產、房產、保險權益等因為資產屬性和特點不同，就要進行不同的安排：資產適合放在境內信托還是境外信托；放入信托是否存在障礙，例如國內房地產和公司股權、股票等。信托的設立目的、客戶避險要求以及對“資產隔離”的程度等因素，在設立家族信托時都需要綜合考慮。
由于中國信托法不完善，信托和婚姻法、合同法、破產法、公司法等其他法律的關系問題，并不像歐美的判例那樣有明確梳理，在司法實踐中會產生較多不確定性；此外，還存在以下幾方面值得關注的問題：
信托財產所有權歸屬以及酌情信托、保護人等概念問題。按照信托法原理，委托人將信托財產放進信托后即不再享有信托財產的所有權，信托財產與委托人之間實現(xiàn)了隔離。但是在中國信托法下，信托財產所有權到底歸誰并不明確，只是在《信托法》的第十四條規(guī)定“受托人因承諾信托而取得的財產是信托財產”以及第十五條和十六條的“信托財產”應與“委托人未設立信托的其他財產”相區(qū)別、和“屬于受托人所有的財產”相區(qū)別，卻回避了信托財產的所有權是否歸屬受托人的問題。
此外，針對英美法項下常見的、被廣泛適用于家族傳承安排的酌情信托、信托保護人，中國的《信托法》都沒有明確涉及。而離岸信托中的“保護人”對維護受益人的權益非常重要，尤其當委托人已經(jīng)去世，受托人又對信托財產保有相當大的支配權力并有損害受益人利益的行為或傾向，或者在受益人比較年幼，難以用法律武器有效捍衛(wèi)自身權益的時候，保護人就可以制衡受托人的權力。中國《信托法》對于上述問題似乎進行了“簡單化”處理，或者沒有加以規(guī)定，但實踐中這對于信托的有效性本身可能并沒有實質性的妨礙。
安排信托尚存一定制度障礙。資產裝入信托的稅務處理在法律上沒有明確，這可能對房地產和公司股權設置民事信托構成了最大障礙。如果這被認定為一般的轉讓，所需要繳納的交易稅負和可能產生的所得稅將十分高昂。而對于上市公司股份裝入信托，法律上沒有直接的禁止性規(guī)定，但實踐中，尤其是在上市前，證監(jiān)會出于嚴格禁止擬上市公司實際控制人通過信托、代持等安排進行利益輸送的行為，而導致信托安排暫時在國內公司上市時處于敏感地帶。
證監(jiān)會有關上市公司披露的規(guī)定中，作出了對信托安排進行披露的要求，也從側面說明了證監(jiān)會沒有禁止信托，只要設置合理、披露符合規(guī)定，對股份、股票進行信托安排存在可能性；從登記角度，在證券發(fā)行的二級市場，投資性的信托產品早就可以登記成為股票的所有權人。當然，非上市的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權要裝入信托，則需要面對工商登記這一實際操作問題，現(xiàn)有的工商登記規(guī)定尚不允許“信托產品”作為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如果讓信托公司作為股東，即使登記問題得以解決，該股權從委托人向受托人“轉讓”所導致的稅負承擔問題仍然存在。
另一方面，信托公司往往對于擔任一家公司的“受托人”不感興趣，信托公司也往往沒有能力接受公司完全脫離原來的股東和管理團隊來試圖管理公司的經(jīng)營，操作不當還會引發(fā)法律責任。是否可以參考境外信托進行“私人信托公司”（PTC）的安排？這些問題在中國法項下，都沒有法律上明確的、禁止性的規(guī)定，但實際操作則需要嚴謹、仔細地論證和設計。
信托的私密性保障問題。信托在本質上具有私密性。家族信托成立后，信托財產的管理和處置都以受托人的名義進行，受托人無權擅自向外界披露信托財產的運營情況。然而根據(jù)中國信托法的規(guī)定：一方面，信托財產應當辦理信托登記；另一方面，《信托法》第四十九條規(guī)定，受益人也可以像委托人那樣有權了解“信托財產的管理運用、處分及收支情況，并有權要求受托人作出說明”，這個規(guī)定固然出于對受益人的保護，但忽視了實踐中的一個問題，尤其當存在多個受益人以及委托人出于隱私目的，并不希望受益人了解信托財產的收益分配以及其他受益人的情況。
雖然海外信托也會允許受益人對信托管理的文件有查看的權利，但有一個重要例外：
在酌情信托中，任何涉及信托財產分配決定的文件都不予公開，除非受益人能向法院提供正當?shù)睦碛伞＿@背后的原理是，將酌情信托中受托人的決定過程予以保護是對委托人隱私的尊重，而且這類文件的公布往往會對家庭帶來各類紛爭。當然，如果委托人并不介意讓受益人查閱、了解信托財產分配決定的文件，那么這就不是問題。
信托私密性的另一層問題，則是如果信托涉及上市公司股份，它和證監(jiān)會所要求的信息披露之間的關系，即是否所有的信托安排和文件全部都要向證監(jiān)會、社會公開？筆者認為并不存在這樣的情況。證監(jiān)會的關注焦點是信托安排是否導致實際控制人變更、是否成為利益輸送的工具，就像海外上市公司具有相當普遍性的實際控制人股票的信托設置，均沒有披露信托如何具體進行傳承分配的細節(jié)，相信中國證監(jiān)會在這方面的披露要求，也會有合理性的處理。
專業(yè)化服務尚待創(chuàng)新和提升。中國信托公司主要提供融資類信托產品，而非資產管理類的信托計劃，這需要國內信托機構根據(jù)高凈值客戶需求，在為其提供財富管理方面迎頭趕上。國內的私人銀行、信托公司已經(jīng)開始在這方面推出了相關的產品，但對于公司股權的信托，如何與“私人信托公司”進行對接等更高端和復雜的信托服務，還停留于研究階段。
雖然國內信托在一定程度上與完全成熟的海外信托尚存一定距離，然而這些問題并非完全不可克服。基于嫁接海外信托的成熟操作，結合所涉不同法律領域的專家，通過嚴謹?shù)恼撟C和仔細的架構設計，相信境內信托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將上述不確定性降至最低，并通過實踐進行大膽嘗試和推進。如果沒有信托這樣的工具和安排，考慮到其帶來的風險、不確定性、對家族傳承的不利后果,情況有可能會更糟。
綜上而言，[珠海 注冊香港公司服務]信托安排具有非常大的復雜性，涉及到的不僅僅是一部信托法，而是綜合涉及到多個法律領域，并可能牽涉到不同國家或地區(qū)的法域。對要進行國際資產配置和傳承安排的家族而言，無論是信托還是遺囑，都不是簡單插入一個“萬用套件”，而是需要悉心訂制，根據(jù)家庭和財富保護及傳承的具體情況，充分發(fā)揮信托的功能優(yōu)勢，把信托設計潛在的不確定性和未來家族紛爭的風險降至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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